第73章 惊胆色故人来访(1/1)
金泽丰瞧着地下的两柄断剑,心中又惊又喜,寻思:“原来本门武学如此厉害,任何一招剑法在师父手底下施展出来,又有谁能破解得了?”又想:“后洞石壁上刻了种种图形,注明五常剑法的绝招尽数可破。但五常联盟却得享大名至今,始终巍然存于武林,原来各剑派都有上乘气功为根基,剑招上倘若附以浑厚内力,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破去了。这道理本也寻常,只是我想得钻入了牛角尖,竟尔忽略了,其实同是一招‘有凤来仪’,在熊师弟剑下使出来,又或是在师父剑下使出来,岂能一概而论?石壁上使棍之人能破熊师弟的‘有凤来仪’,却破不了师父的‘有凤来仪’。”
想通了这一节,数月来的烦恼一扫而空,虽然今日师父未以“孤虚神功”相授,更没有出言将龚乐媛许配,他却绝无沮丧之意,反因对本门武功回复信心而大为欣慰,想到这半月来痴心妄想,以为师父师母要将女儿许配于己,不由得面红耳赤,暗自惭愧。
次日傍晚,薛研科送饭上崖,说道:“大师兄,师父师母今日一早上济阳去啦。”金泽丰微感诧异问:“上济阳?怎么不去泰安?”薛研科说:“万家欢那厮在济阳又做了几件案子,原来这恶贼不在泰安啦。”
金泽丰“哦”了一声,心想师父师母出马,万家欢定然伏诛;内心深处,却不禁微感惋惜,觉得万家欢好淫贪色,为祸世间,自是死有余辜,但此人武功可也真高,与自己两度交手,磊落豪迈,不失男儿汉的本色,只可惜专做坏事,成为武林公敌。
此后两日之中,金泽丰练习气功,别说不再去看石壁上的图形,连心中每一忆及,也立即将那念头逐走,避之唯恐不速,常想:“幸好师父及时喝阻,我才不致误入歧途,成为本门罪人,当真凶险之极。”
这日傍晚,吃过饭后,打坐了一个多小时,忽听得远远有人走上崖来,脚步迅捷,来人武功着实不低,他心中一凛:“这人不是本门中人,他上崖来干什么?莫非是那蒙面青袍怪客吗?”忙奔入后洞,拾起一柄本门的长剑,悬在腰间,再回到前洞。
片刻之间,那人已然上崖,大声说:“金兄,故人来访。”声音熟悉,竟然便是“万里独行”万家欢,金泽丰一惊,心想:“师父师母正下山追杀你,你却如此大胆,上大观峰来干什么?”走到洞口,笑着说:“万兄远道过访,当真意想不到。”
只见万家欢肩头挑着副担子,放下担子,从两只竹箩中各取出一只大坛子,笑着说:“听说金兄在大观峰上坐牢,嘴里一定淡出鸟来,愚兄在东尊大酒店的地窖之中,取得两坛茅台,来和金兄喝个痛快。”
金泽丰走近几步,月光下只见两只极大的酒坛之上,果然贴着“东尊茅台”的金字红纸招牌,招纸和坛上篦箍均已陈旧,确非近物,忍不住一喜,笑着说:“将这一百斤酒挑上大观峰,这份人情可大得很啦!来来来,咱们便来喝酒。”从洞中取出两只大碗。万家欢将坛上的泥封开了,一阵酒香直透出来,醇美绝伦。酒未沾唇,金泽丰已有醺醺之意。
万家欢提起酒坛倒了一碗说:“你尝尝,怎么样?”金泽丰举碗喝了一大口,大声称赞说:“真好酒也!”将一碗酒喝干,大拇指一翘说:“天下名酒,世所罕有!”
万家欢说:“我曾听人说,天下名酒,北为汾酒,南为绍酒。东尊茅台更是酒中精品!当今之世,除了这两大坛酒之外,再也没第三坛了。”金泽丰好奇问:“难道东尊大酒店的地窖之中,便只剩下这两坛了?”万家欢笑着说:“我取了这两坛酒后,见地窖中尚有二百余坛,心想泰安城中的达官贵人、凡夫俗子,只须腰中有钱,便能上东尊大酒店去喝到这样的美酒,又如何能显得东华派金大侠的矫矫不群、与众不同?因此乒乒乓乓,稀里哗啦,地窖中酒香四溢,酒涨及腰。”
金泽丰又吃惊,又好笑,问道:“万兄竟把二百余坛美酒都打了个稀巴烂?”万家欢哈哈大笑说:“天下只此两坛,这份礼才有点贵重啊,哈哈,哈哈!”金泽丰说:“多谢,多谢!”又喝了一碗,说道:“其实万兄将这两大坛酒从泰安庙挑上大观峰,何等辛苦麻烦,别说是天下名酿,纵是两坛清水,金泽丰也挺见你的情。”
万家欢竖起右手拇指,大声说:“大丈夫,好汉子!”金泽丰问:“万兄如何称赞小弟?”万家欢说:“万某是个无恶不作的淫贼,曾将你砍得重伤,又在山东境内犯案累累,东华派上下无不想杀之而后快。今日担得酒来,金兄却坦然而饮,竟不怕酒中下了毒,也只有如此胸襟的大丈夫,才配喝这天下名酒。”
金泽丰说:“取笑了。小弟与万兄交手两次,深知万兄品行十分不端,但暗中害人之事却不屑为。再说,你武功比我高得多,要取我性命,拔刀相砍便是,有何难处?”
万家欢哈哈大笑说:“金兄说得甚是。但你可知道这两大坛酒,却不是直接从泰安庙挑上来的。我挑了这一百斤美酒,到济南城去做了两件案子,又到济阳做两件案子,这才上大观峰来。”金泽丰一惊,心想:“却是为何?”略一凝思,便已明白,说道:“原来万兄不断犯案,故意引开我师父师母,以便来见小弟,使的是个调虎离山之计。万兄如此不嫌烦劳,不知有何见教。”万家欢笑着说:“金兄且请猜上一猜。”
金泽丰说:“不猜!”斟了一大碗酒说:“万兄,你远来是客,荒山无物奉敬,借花献佛,你喝一碗天下第一美酒。”万家欢说:“多谢。”将一碗酒喝干了。金泽丰陪了一碗。两人举着空碗一照,哈哈一笑,一齐放下碗来。金泽丰突然右腿飞出,砰砰两声,将两大坛酒都踢入了深谷,隔了良久,谷底才传上来两下闷响。
万家欢惊问:“金兄踢去酒坛,却为什么?”金泽丰说:“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万家欢,你作恶多端,滥伤无辜,武林之中,人人切齿。金泽丰敬你落落大方,不算是卑鄙猥崽之徒,才跟你喝了三大碗酒。见面之谊,至此而尽。别说两大坛美酒,便是将普天下珍宝都堆在我面前,难道便能买得金泽丰做你朋友吗?”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叫道:“万家欢,在下今日再领教你快刀高招。”
万家欢却不拔刀,摇头微笑说:“金兄,贵派剑术是极高的,只是你年纪还轻,火候未到,此刻要动刀动剑,毕竟还不是万某对手。”
金泽丰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说:“此言不错,金泽丰十年之内,没法杀得了万兄。”啪的一声,将长剑还入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