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战(1/2)
康麓从正殿中出来,如释重负。
白婉清得知吃了败仗,果然大发雷霆,不过靠着康麓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江晚山是如何如何残暴的绝佳演技瞒了过去,白婉清知道差距所在,也深知康麓不是块带兵打仗的材料,偏偏这饭桶又位列七侯,倒也没法追究他什么责任,只是象征性革去他主帅之位,遣退回南都——这反倒顺了他的心意。
康麓本来就只是个饭桶,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饭桶,若非家中叔父一直盼望着他这康家独苗建功立业,重回北都,瞧着这次突袭兵力数倍于漠城,替他好说歹说求来主帅位置,他根本没想着往前线拱。原本这一趟康麓也只是随军吃吃喝喝去的,想着不过十天半个月也便打下来,可班师回朝了,没想到江晚山力挽狂澜,一己之力逼退万人铁骑,终究是败了,该康家没这大富大贵的命。
不论如何,能安全回家去总是好的。
康麓哼着小曲儿往外走去,不曾想一抹石青色的影子闪不知将他捉到一旁,眉眼含笑道:“康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康麓见来人是江晚山,登时吓得腿肚子发软——倒不是怕江晚山,南都到北都比南都到漠城的距离还远,他与江晚山也算相处了十来天,知道此人武功虽有些过于残暴,但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说不会为难他就绝不会为难。
康麓怕的是江晚山出现在北境王宫之内。若是再被哪个多嘴的瞧见他与江晚山在一处窃窃私语,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祖宗,你来做什么!”康麓惊慌失措,扭动着肥厚的身躯,身上肉海翻涌,顿时出了一额的汗,“不是说好了我带你到北都,你放过我和其他人,咱俩分道扬镳,江湖不见的吗?这这这……这要是被人给发现了,那可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弄不好给我全家都抄了!”
“康大人,您看,我这个人最讲求公平了——您带我到北都、我放过你和你手下残部,这是一个条件;但是你死活缠着我,要我见你女儿一面,这可就是第二个条件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江晚山笑眯眯地同他掰扯道。
康麓再次欲哭无泪:“你这魔鬼!哄小孩子开心也算条件?连这种事情都算,你是不是人啊!”
“康大人此言差矣,”江晚山仍旧是笑眯眯的,“是您当初说好的一换一,后来又缠着我半天,说你的女儿痴迷侠义故事,听书一听就是几个时辰,尤其中意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名剑’,做梦都想见一见……”
“好了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康麓打断他的话,“我康麓也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既然都说好了,那我认,你说吧,什么事?”
“康大人果然爽快,我江晚山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江晚山拱手道。
“呸呸呸……我哪敢再跟你合作。”康麓害怕地甩了甩袖子,“真给我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
北都,无情斋。
“掌柜的,是谁这么阔气呵。”有上不得楼的老顾客抱怨道。
掌柜微微一笑,“我一个做小生意的,哪晓得这些,咱收钱办事,别的不多问,听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也烦,您说不是?”
“要不说掌柜的活得通透呢,好吧好吧,今日就随便坐了。”老客哈哈大笑道。
“岂敢岂敢……您这边请……”掌柜欠着身子将人领到位子上,这才转回身去唤伙计做事。
江晚山细呷一口北都烈酒,见掌柜上来侍候,忽而问道:“我说掌柜的,这酒楼好是好,怎么叫一个‘无情斋’呢?”
“这位爷,您有所不知,这无情斋原是家父所有,前些年家父身故,小人才接过手,也算得个子承父业。”那掌柜的依旧笑脸相迎,却不似之前笑得那样畅快,眼底生出些怅然。
“哦?这名字可是有来头?”江晚山观之面露些微愁容,兴趣上来,便追问道。
“实不相瞒,小人也曾好奇,好好的一幢酒楼,做的正是人情生意,应该‘有情’才是,怎地叫‘无情’呢?直到有一回家父酒醉,才漏嘴说出缘由来。”掌柜道。
“愿闻其详。”江晚山抬手示意掌柜落座。
掌柜受宠若惊,连道了几声谢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商贾地位之低下,在北境也未能免俗,能与江晚山这样文人墨客模样的、康麓这般一身贵气的人同座,简直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待遇。
“许多年前,这楼堪堪开张时,求了许多饱学之士,取过许多名字,家父都不甚满意,门额上好大一块招牌,却没有字号,说出去简直笑煞人……”
“虽是没有个名字,但生意总归是不可不做,家中几口人、这些个伙计这么多张嘴,总还要吃饭的,于是说来好笑,顶着个无名招牌便开了业,生意倒还算红火,只是老主顾时有欲荐亲友来此,连个字号都说不出,只好称‘那无名楼’,实在尴尬……”
“说是不大方便吧,但还真就这么顶着个无字招牌忙碌了好一阵,各位老客也都快习惯了——记得是哪个夏天吧,一位衣着华贵、气宇不凡的客人来到店里,说是某家辞官的老爷出游,一路南下,往中原江南一带去,到底是谁,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胡乱问……”
“那客人谈吐实在喜人,家父虽在商海沉浮数载,但早年也曾寒窗苦读过,与那客人啊,是相谈甚欢,至于夜尽天明,二人竟毫无倦意。”
“后来呢?”江晚山紧着问道,似乎对后来发生的事很感兴趣。
掌柜叹了口气,略感遗憾道:“后来,那客人就走了,说是去了江南,临走时家父问其姓名,他欲言又止,最终只道‘无情’二字,家父沉思良久,抚掌大笑,唤人取匾题字,于是有此‘无情斋’。”
“后来再没见过那位‘无情’吗?”江晚山追问道。
“没有。”掌柜遗憾地摇摇头,“家父也曾给小人描述过那位无情客的模样,只是这么多年小人一直牢记于心,却始终未曾谋面。”
“真好啊。”江晚山喟叹道。
“好?”掌柜不解道。
“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未能遇见一个知己,令尊不仅遇到了,还与其有过一次畅快的彻夜长谈,还有许多人遇上了,却或困于行程、或困于立场,连一夜畅谈都做不到,令尊不可谓不幸运,这场相遇,不可谓不好。”江晚山解释道。
掌柜大笑道:“公子真是阔达。”
江晚山又与他客套了几句,这才结束了闲聊,掌柜起身下了楼,一旁无心进食的康麓才忐忑地夹了一筷在小炉鼎上温着的菜,送入口中,险些烫得吐出来。
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可还记得那个身上带着苍龙玄玉的少年?”江晚山压低了声音问道。
康麓点点头。
“他死了。”江晚山从怀中掏出苍龙玄玉,置在桌边。
北境王燕飞翎曾是雪原龙王这件事,在七侯之间早就不算什么秘密了。但真正得知也许是最后一个知道雪原龙王就是燕飞翎的普通人死去,心里仍是有些莫名的惆怅。
“雪原龙王”这个名号,彻底成为历史了。
康麓叹了口气道:“他那一身伤病,没得治也实属正常,能挺过这些日子都算是造化。”
“你说他为何会在康府门前呢?”江晚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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