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寒梅着花(2/2)
而此时太学的槐木案几上,刘循正盯着《盐铁论》发呆。蜀锦衣袖拂过竹简,带起些许碎屑——这是用雒阳新式造纸术制的书卷,比成都的蔡侯纸轻薄许多。
\"少公子可知何为轻重之术?\"
清冷女声自屏风后传来,刘循慌忙起身行礼。待抬头时,却见来人竟是位着玄色官袍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
孙嬬指尖弹出一枚五铢钱,铜钱在案几上旋转不休:“景元通宝重五铢,蜀地私铸钱重不过三铢。”她突然按住铜钱,“但益州粮价却是中原三倍,少公子可知为何?\"
刘循盯着铜钱上\"景元\"二字,后背渗出冷汗。临行前父亲叮嘱犹在耳畔:”洛阳纸贵,实则是天子要抽干蜀中血脉。\"
\"因为...因为蜀道艰险...\"少年声音发虚。
\"因为你们刘氏纵容豪强囤粮。“孙嬬忽然掀开舆图,朱笔圈出汶山方位,”三个月前,张鲁在此处截获三十车朱砂,经查皆刻着益州牧官印。\"
窗外飘进的雪粒落在丹砂标记上,融成血色的水渍。刘循突然想起离成都时,江边那些饿殍抓着船桨的手——父亲说那是黄巾余孽作乱,如今想来,或许只是百姓求一口活命粮。
南宫密室的青铜漏壶指向子时,贾诩将密信投入火盆。羊皮卷在烈焰中蜷曲,露出\"公孙瓒结乌桓\"的残字。
\"幽州急报,白马义从已破居庸关。\"老谋士的咳嗽声混着机关转动的闷响,\"袁绍送来十斛东珠,求陛下暂缓并州用兵。\"
刘协把玩着新铸的景元通宝,铜钱在指尖翻飞如蝶:\"告诉本初,朕要的不是珠子。\"他突然弹指将铜钱射向沙盘,正中幽州方位,\"他堂兄袁遗在河内藏的五千套铁甲,该见见光了。\"
暗门处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孙嬬带着寒气闪入室内,发间沾着的雪粒还未化尽:\"刘循今夜密会了杨修。\"
\"哦?\"刘协挑眉,\"杨德祖倒是热心肠。\"
\"他们约在城南汤饼铺,用的是益州暗语。\"孙嬬将誊抄的密信拍在案上,\"但杨修袖中藏着这个。\"她展开掌心,半枚鎏金虎符泛着冷光。
贾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老眼却精光暴射:\"这不是豫章那枚!\"
刘协摩挲着虎符缺口,忽然低笑出声:“好个四世三公,竟把并州兵符刻成了袁氏家纹。”他转向孙嬬时,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明日带刘循去将作监,让他看看新式投石机。\"
孙嬬领命转身时,听见天子轻若飞雪的叹息:”那株绿萼梅,到底还是开了。\"